奶农为何倒牛奶？
养猪户为何越养越伤心？
有“猪周期”为何没有“羊周期”？

岁末年初，倒奶喂猪、卖牛杀牛的新闻频出，本该趁春节消费火一把的猪肉价格，也罕见地持续低迷。同是肉，羊肉市场却价格坚挺，延续了多年的稳定行情。不少人直呼：这行情，简直看不懂！

这些看不懂的行情背后，有哪些深层次原因？作为养殖和肉类消费大省的四川，后市何去何从？

四川日报记者为此走访了养殖农户、业内人士，并与四川日报微博、四川在线微博、天府社区等网络平台联手征集网友意见。

今天，一起来听听他们的声音。

A
市场不乐观奶牛“散户”更受冲击

1月16日，三台县金光镇的养殖场，虽然不舍面前的13头奶牛，奶农何勇还是下定决心：再熬两周，奶价再不升，就卖牛。

家里囤的牛奶越来越多，已倒掉3次，还有1000多斤。“一公斤1.5元都卖不脱，没法！”何勇很心急，甚至不敢让奶牛吃太饱，以免产更多的奶。

绵阳四川雪宝乳业公司副总杨其宏告诉记者，目前企业每天要收购60吨-80吨牛奶，均价每公斤4.8元。企业收购的牛奶均来自本地农户，上月最高还出价到每公斤5.03元。这让何勇眼红，“我想卖，但是他们不收。”他想不明白，就算自己的牛奶一降再降，对方也不松口。

养殖户低价卖不出去，加工企业却在高价收购，为什么？

“不是不想收，是不能收。”杨其宏说，企业固定面向三个合作社收购，量和价早已定好，白纸黑字，“再跌，价格也有底线。”

何勇加入的合作社没跟哪家公司签订过合同。在这个冬天，感受到了孤独的寒意。

杨其宏解释，前几年四川奶制品加工企业增多，哪家出价高哪家就有奶源，“不少农户就不愿签固定合同。”一年前，何勇这样的“散户”还是企业争相讨好的“香饽饽”，如今却成了“爹不疼娘不爱”的“孩子”。“本地奶源再也不是唯一渠道，准确地说，至少不是低成本的奶源。”杨其宏分析，国际奶价持续走低，对国内乳业冲击空前。几年前，国外进口奶粉一吨5万元左右，现降至2万元以内。有更便宜的奶源，何勇这样的散户自然就被果断放弃。一些大型企业自建的标准化养殖基地也在相继投产，成为拉低价格的又一推手。

对于散户的困境，省农业厅畜牧处副处长付建勇这样看：“农户散养，质量安全得不到保障，企业不愿意冒险，所以干脆不收。部分散养户若被迫出局，或能从侧面推进规模化、标准化养殖。”

在付建勇看来，部分奶农倒奶现象，并不能作为判定四川奶市过剩的依据。目前，我省牛奶年产量仅70万吨，奶牛存栏20多万头，“连北方奶业大省的一个县都不如，四川又是消费大省，总体来看，市场还是供小于求。”

两天前，付建勇曾调查几大四川乳企，雪宝乳业的收购价是每公斤5.03元，三牧乳业4.6元，新希望乳业4.3元，与北方省份当前最低1元多的收购价相比，仍算高价。但这些好价钱只针对签约户。未来一年，国内牛奶市场并不乐观，对散养户的冲击可能越来越明显。

B
诡异的“二师兄”“师傅”也看不懂了

郭春梅想好了，把圈里最后几头猪卖掉，过完春节就出去打工。“亏伤心了，还是打工保险些。”已近50岁的她，很无奈。

2014年初，猪价已亏到低谷，想着“猪周期”怎么也该触底反弹，大英隆盛镇的养殖户郭春梅决意赌一把，不料却输了一整年。到了4月，猪价还在跌，跌至2011年来最低点，郭春梅的心凉了半截。熬到年底，本该有一波“灌香肠行情”，猪价仍罕见地不升反降。这成为压垮她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半个月前，她忍痛卖掉了20头猪。

郭春梅全年卖了100多头猪，勉强保本。但同行们却“亏得哭”。“全省自繁自养场户均每头亏50元以上，育肥场户均每头亏60元以上，散养户均每头亏180元左右。”省农业厅信息中心主任钱亮表示，大部分专合社和养殖场养猪都是浅亏到中亏。

2014年，猪价走势很诡异，“就没看懂过！”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家苦笑道，多家机构曾预测2014年猪价要涨。

现实却给预测带来一击。来看一年多时间的猪肉价格走势——2013年11月中旬，育肥猪从每公斤17.29元一路狂跌，2014年4月探底至11.01元；5月企稳回升至22日的12.99元，但下旬又反转，回调至7月2日的12.29元；9月10日涨到15.04元，11月5日又跌到14.36元，反抽至11月26日的14.52元，然后又是一路下挫……“全年育肥猪均价每公斤13.53元，同比下跌1.7元，跌幅11.16%.”钱亮指出，保本价应该在每公斤14.5元—15元。

为何亏损？根本原因还在于供需关系。2014年，全省生猪出栏7445万头，增1.8%，继续呈产能偏大、出栏放量态势。而高档餐饮业不景气，消费者食品结构也更多元，牛羊肉、禽蛋兔消费增加，减少了猪肉需求。饲料占总成本比例也由2008年的平均54.96%，推高至2014年的67.91%.

对于当下，省农业厅信息中心副主任邓茜分析，年底农户习惯仅喂年猪，出栏非常积极，抵消了春节行情提振猪价的效应，加之补栏又十分谨慎，母猪、仔猪价持续走跌。

2015年，猪，养还是不养？业内观点并不一致。

搜猪网首席分析师冯永辉表示，生猪市场已进入新一轮上涨周期。

钱亮则持谨慎态度。“经济换挡调速，消费不可能大幅提升。养殖业治污力度加大，进口猪肉稳中有增，养殖成本又在上涨，不能过于乐观。”钱亮预测，今年生猪价格起伏会加大，或将好于2014年。若一季度母猪、仔猪、育肥猪环比下降较大，则有望回暖。

适度规模养殖已是必然趋势。钱亮建议，普通养殖户要么退出，要么向“公司+专合社+农户”及“温氏模式”等方式转变。

“办生猪价格指数保险，也是为养猪保驾护航的一条路子。”省农业厅畜牧处处长富刚建议。

C
没有“灰太郎”价格当然“喜羊羊”

冬至已过去半个多月，在成都小关庙开羊肉汤馆的何冬梅还是对那天的战况心有余悸。提前跟批发商约好，以每公斤70元的价格预留200斤生羊肉，到时候还是被提价了，“每公斤75元，只给了不到150斤。”

何冬梅也清楚，羊肉价变脸，一年其实也就这一盘。

在普通消费者心目中，这些年，虽然上涨幅度不同，但冬至的羊肉汤是一年比一年贵。事实上，在业内人士看来，羊肉价格相对稳定，“这两年批发价稳定在每公斤30元-40元，有些小波动，也是正常起伏。”四川正东农牧集团董事长王志全这样看。

有“猪周期”，为何不存在“羊周期”？

省畜牧总站研究员周光明解释，我省羊肉以前自给自足，供需相对闭合，肉价不太会受外界影响。羊肉消费相对小众，2013年全省肉羊出栏1576.5万只，产肉24.5万吨，只占全省肉类的3.67%.“这个量正好适合我省需求。从2006年至今，数据变化都不大。”

省畜牧业协会会长刁运华认为，羊的生长周期长、产仔率低，无法爆发式增长，“母猪一年生20只仔儿，而羊最多只产得到2只。”

周光明说，南江黄羊、简阳大耳朵羊在东南沿海地区很受欢迎，这两年已有部分外调量。近两年，川人吃羊肉的越来越多，产出已跟不上了。

2014年6月，省发改委公布《四川省牛羊肉生产发展规划（2014-2020年）》，到2020年全省羊肉产量将达33.8万吨，规模养殖比例达到40%以上。

周光明认为，这个增长速度与消费增长趋势是匹配的，“未来一段时间，稳还是羊肉价格的主旋律。”

网友聊天

提问：养猪的父老乡亲们亏得哭，他们撑得住么？

心海之光-深层沟通：去年十几元就能买一斤纯精瘦肉，听说老家养猪的表叔每头都亏一两百元，遭不住了。但是又有侥幸心理，还要借钱赌今年大涨。希望有人帮他们一把，踩准点！

花开陌上happy：不管是猪牛菜，每回价格暴跌，都是一轮洗牌，跟风的、实力弱的散户出局，信息灵、有规模、懂市场的大户和养殖场生存，仅靠政府呼吁是不行的，还得靠市场这只手。散户们，该醒了，跟涨摸鱼不是本事，熬过寒冬才算赢家。

提问：牛奶价格暴跌，我的早餐奶为啥还那么贵？

三思过度：这还不简单，牛奶对奶农来说供给价格弹性很大，供过于求的最有效解决方法是减少供给。而牛奶对于城市消费者而言，需求弹性很小，降价不会增加太多需求，只会降低企业利润。即便收购价降了，即便倒奶，由于没有增加购奶需求，企业为了维持利润，依然不会降价。

提问：羊肉价格相对稳定，你怎么看？

Cookie不太甜：我奶奶家养了20来头羊，价格是蛮稳定的。但是也有纠结，想扩大规模吧，投入大；不扩大规模吧，也赚不了太多钱。

昕zry：羊肉价格一般随着物价逐年上涨一点，在可承受的范围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