猪价低迷,养猪人会自然地联系到补贴,保险,扶持政策这些话题。但现实中大多数农民对农业补贴不感冒,以致对政策本身甚至对政府产生不信任感,比如能繁母猪补贴实施多年来,却广受猪农诟病。有时候,补贴甚至也助长了罪恶。
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做过一次调查,以了解生猪产业相关人员对行业支持政策的认知程度,结果发现,调查样本中能繁母猪补贴的认知度高达100%.该调查结果表明2007年开始实行的能繁母猪补贴政策,经过6年的积累,已成为畜牧业最有知名度的支持政策之一了。据悉,该补贴2007年的标准是每头母猪补贴50元,从2008年起调至100元,2010年补贴中断,2011年重新启动,维持至今。
有趣的是,能繁母猪补贴这项最具知名度的政策,同时也是背负骂名最多的补贴政策之一,行业人一开口,一宗宗“罪”便倾泻而出。
第一宗罪:过度干预扰乱市场
广东省新丰板岭原种猪场负责人吴同山认为,政府的猪场补助政策的确惠及了该猪场,譬菜篮子工程、能繁母猪补贴都有在当地落实,但自己并不持肯定态度:首先是因为补贴数额偏低,起不到太大的建设性作用;再者自母猪补贴政策出台后,有些养殖户投机性增加补栏,人为性地破坏了市场供应平衡,造成政府干预过多但猪价下跌更严重的现象。呼吁政府制定政策时确保实践性,在执行时能够联系实际。
上述意见是多数大型猪场管理者的共识,普遍认为国家出台类似政策容易产生政策上的误导,让外行或散养户以为该行业存在较大的生产缺口,纷纷投入肉猪的生产养殖中,企图获得较大收益,因此相关政策的实施无益于正确引导行业,反而是在“帮倒忙”。
第二宗罪:伤害地方政府养殖积极性
在国家补贴政策的执行上,很多涉及地方配套资金,对于财政实力弱的地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,而对于财政发达的市县,也会因为养猪无税收反而要承担财政负担对养猪业心生反感。广东源丰农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孙奕南提到,因为许多补贴款项不是由中央拨款,而是由当地政府负责,政策中有些较大的补贴数额对地方政府资金周转造成极大的压力,对很多地方来说几乎没有实操性可言,甚至会让政府产生不愿养猪业发展太好的消极想法,从而令行业前景更加黯淡。
加大集团养猪事业部总经理汪福生也介绍,养猪企业很难拿到补贴的现象普遍存在,主要是因为地方政府财政较困难。为了减少地方政府的压力,有些大猪场宁可选择少报数目,以求偏居一隅,“不给政府添乱”。
第三宗罪:行政成本过高
在广东省十二届人大一次会议上,江门代表团集体调侃了一回“能繁母猪补贴政策”,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政策执行过程中的行政成本过高,为确保数据准确,从2011年起,畜牧局和镇政府等部门会分别来猪场清点和审核两三次,能繁母猪补贴工作涉及面广,工作量大,需要经过调查、统计、核实、复查、签字、公榜、汇总上报、审核拨付和发放等程序,需要大量人力,宣传和差旅费用。
由于能繁母猪养殖存栏数量是动态的,省核补存栏数是以上年统计数据为基数确认,实际存栏数多于省核补存栏数的情况也时有发生。而且畜牧主管部门和统计部门的统计办法不统一,数据常有偏差,这类问题大大增加了政策执行的难度。同时发放中产生大量“不足额”、“不准时”、“不公平”的抱怨和投诉更增添了相关部门的压力和怨气。
韶关一位养殖户认为政府扶助政策的切入点有所偏倚,应该给予补助的是屠宰场而非猪场,可以节省大量行政成本,如屠宰场接收80-100 公斤商品猪时,可相应地补贴5-10元,平均起来,跟一头能繁母猪100 元/ 年的补贴标准平齐。
第四宗罪:执行不统一激发民怨
2013年春节以来,南方农村报记者对广东生猪产区能繁母猪补贴发放情况进行扫描。有来自鹤山、清远、四会、惠州、高明的养殖户表示2012年的补贴已拿到,而增城、博罗、大旺、化州、阳东等地养殖户的反馈却是仍未落实!同样的政策,执行力度和时间却不统一,这已经成了能繁母猪补贴的“特色”。
自古以来,“不患贫而患不均”是普罗大众的人之常情。现实是,能繁母猪补贴由于地方财力、重视程度、工作节奏的不同,导致执行不统一,养殖户只好“望梅止渴”。茂名高州养殖户李老板就觉得:“100 元的数目很小,还不够母猪吃一个星期,但是人家发到手自己没有,心里又会不平衡,天天盼着脖子都酸了。”
第五宗罪:滋生腐败
江西金钻(中美合作)种猪有限公司总经理谢胜认为,能繁补贴政策还相应地加剧了政府腐败,据他透露,补贴不公平发放的情况在当地十分普遍,许多有钱的养殖大户可以通过走后门拿到补贴,但对于一些贫困的散户或农民来说,要想获得补贴难上加难。对此,谢胜无奈地感叹:“现在养猪也要找关系啊!”
韶关高帆育种有限公司执行总裁林子伦对此也有评论:从政府职能的角度来看,政府制度执行效率较低,审批中存在腐败之风也是造成猪市异常的一个重要原因。政府在派人审核猪场是否符合补贴标准过程中也许存在贪污受贿,在韶关当地,一般养殖户较难拿到补助。对于近期增城养殖户李生因行贿被抓入监狱一事,他表达了自己的无奈,觉得这是在不正之风笼罩下不得不冒险失足的悲哀。
文:《农财宝典》记者林远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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